归乡(后续一:剑魔/掌门)(2/3)

    “方轻崖的事,你知道吗?”谢云流轻声问道。

    谢云流搁下酒,转头看向李忘生。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知是因酒太辣还是太苦。

    “师父不怪你,他一直盼你回来。”

    杀你。谢云流想。可李忘生分明无心相害,一腔怨愤已随飞雪扬散。

    “为些江湖虚名,何需大费周章?”

    ”竟能仿似至此?”李忘生提起剑穗指给他看,“连编错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李忘生无以作答。

    谢云流摸起酒坛,仰头痛饮。“是我辜负了他。师父把我养大,教我成人,而我……我连这层信任都不肯给他。”

    “祁进……你打算怎么处置?”谢云流问。

    “那你呢?”他低声问,“祁进的心障是他手上鲜血,你的心障又是什么?”

    “你我约见那日夜里。”

    李忘生的面色白了几分。他竭力回想当年情状,艰难问道:“他托师兄……来做什么?”

    李忘生攥紧衣角。

    “祁师弟入道修行,正因厌弃俗世纷争、无谓杀伐。他本就对昔日为朝廷鹰犬之事耿耿于怀,心障未解,又错手杀了风儿……”李忘生叹道,“给他点时间想想吧。我不想让师父……再失去一个徒弟。”

    李忘生默然不语。

    他深吸一口气,捏捏鼻梁,整理情绪。

    “那日寇岛相见,我请中原大派的友人同道前来,是为了让全江湖相信,我师兄并非不忠不孝的大恶之徒。我想你离山而去是因一场误会,打伤师父实乃无意,劫宫救人亦非谋反。他们相信这些,才会相信所谓剑魔为祸定然另有隐情。洗脱种种妖魔骂名,我才能迎你光明正大地回归纯阳。”

    我的心障?李忘生哑然自笑。我的心障是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吗?

    李忘生接过剑穗,搁在掌心细细端详。

    李忘生的掌心覆上他的手。

    “多晚?晚到他被人骗,被人抓,被人冤枉了那么久,纯阳上下只有几个小弟子知道?”

    他想起少年人那道明媚的微笑。

    “神策借清叛之名频频侵扰,我纯阳既为国教,就不能不考虑朝廷信任和江湖声誉。”

    “那人碰过没有?”谢云流眯着眼睛问。

    粗糙的绳线摩擦指腹,他当然知道这是真的。可这故事太过离奇,不免令人一时怔愣。

    “十七岁的你。”谢云流面朝那道剑穗,目光却仿佛投向很远的地方。“他拿着剑穗来问我,是不是风儿粗心落下。”

    李忘生骤然抬眸。

    “风儿说得对,纯阳比以前大多了。你不可能每个弟子都记得、谁在哪里都清楚。可他偏偏是静虚门下,偏偏是风儿的徒弟,偏偏是为我谢云流的声名才与人大打出手、流浪山下。说到底是我连累他们,可你李忘生……”谢云流的声音有些哑涩,“怎就不能对我静虚门下有半点私偏?他们连个撑腰的真人都没有,风儿不在的时候,你就让他们任人欺负吗?”

    那他还来做什么?

    谢云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不问我所见何人、受托何事?”

    “只是……”他抬眼望向谢云流,“那木匣我一直妥帖收在房中,尘封数十年,不知这剑穗怎会回到师兄手中,又怎会如此焕然崭新?”

    “我不是!”李忘生慌忙解释,“这是风儿送给我的礼物,是师兄你帮他编的呀。”

    谢云流长叹一声,“纯阳,自我离山那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当年之事,我从故旧口中也听说不少。这些日子静下心来想了想,三清殿中师父的意思,是想自己进宫面圣吧?”

    是条剑穗。

    “你还攥着这东西做什么?”他劈手去夺那条红绳,“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我……”

    “师兄所说莫非幻梦?”

    “是你。”

    “你口口声声说你思念于我,可剑气厅毁了,静虚一脉备受欺凌,若你真懂我当年苦衷,为什么亲传师弟都欲与我大打出手?祁进要了风儿的命,你还护着他。我忤逆叛逃遭人唾骂,他杀了人,不该偿命吗?李掌门是对师弟太过护短,还是对我谢云流厌恨入骨?”

    “他说,要我当个开开心心的天下法地舔吻。他像只标记领地的动物,势要用自己的气味涂满李忘生口腔每一寸,将之前那头恶兽的痕迹彻底覆盖、抹个干净。

    “我从死人堆里被师父捡走,修身、习剑,我想让自己变强,强到足够保护我身后所有人。结果呢?我什么都丢了,谁都没护住。重茂变得陌生,风儿一夜长大,连你李忘生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谢云流扯扯唇角,“师弟,我这半生不算荒废,却实属荒唐。”

    “该是哪样?”谢云流解下长剑,远远抛到雪地里。“四下无人,手无兵刃。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谢云流捏紧拳头。

    “何时之事?”

    “师兄愿讲自然会讲。若不愿讲,我又凭何过问。”

    “证据便在你手中,怎会是梦。”

    “正是。”李忘生喃喃。

    “重蹈我的覆辙?”谢云流怆然惨笑,“我救了人,我伤了人,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纯阳怕我牵累,我便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头。你怕祁进重蹈我的覆辙?他是悔恨难当,还是愿以命偿?别说负荆请罪,一个月过去我连句道歉都没听到,是你不许他寄信?还是说,他只恨杀的不是我谢云流?”

    “师兄,”李忘生黯然开口,“我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记得它吗?”

    “知道。很晚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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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的嘴唇被他咬破了皮。他舔着那点铁锈味的血,体内神经愈发躁动。他三下五除二扒掉他的衣服,扯袖子的时候发现那条剑穗居然还绕在他手上,气得简直天灵盖要冒烟。

    “师弟,来此之前,我见到一个人。他留了一样东西,托我办一件事。”

    “记得。”他摩挲那道鲜红的绳结,“是我十七岁生辰时,风儿送给我的。他自己编不满意,误了日子,便央师兄帮他一起编。编好之后又不好意思再提,悄悄搁我桌上就跑了,还是我拿着剑穗去问师兄,才知道此间原委。师兄走后,我怕风儿睹物伤心,便将这剑穗收入匣中。”

    “好。我信你,我给他时间。”

    “这不是你匣中那条,这是新编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纯阳,而是我自己。那封书信,我邀的是我师弟李忘生,不是纯阳掌门。约在寇岛,是为了找个僻静之处,免得事多纷扰。结果呢?”谢云流自嘲地笑,“来的是纯阳掌门,生的是滔天大乱。你不知道风儿为这事磨了我多久,到头来……竟害他搭进性命。”

    李忘生侧目,谢云流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递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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