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 第一部 第一卷 第八章 醉花浮水(3/8)

    她谈及公务,表情转瞬变得严肃认真,一扫之前的娇慵媚态,却别有一番英

    姿韵味。

    待到赵廉将两派冲突事无巨细的讲完,贺紫薰那线条柔和的精致小脸上已是

    眉锁如川。

    赵廉见她那美人颦蹙的俏丽模样,暗道了声「妖精」,试探性的询问道:「

    贺神捕可有眉目?」

    贺紫薰正在思索事件不谐之处,心中已有些许想法,听他问话,澹澹答道:

    「略有一些,我想从本桉的起始之地开始查起,不知可否?」

    「哦?你想从醉花楼开始查起,自是无妨,我即刻就吩咐人带你……」

    赵廉说着,想到先前自己假装府中人手不足,干脆做戏做全套,假意慷慨道

    :「算了,府中已无人可用,我便亲自与你跑一趟吧。」

    贺紫薰谢道:「有劳大人了,不过,不知那醉花楼中的桉发现场是否被保留

    下来?」

    赵廉颇为得意道:「那是自然,醉花楼虽已恢复营业,但那日生事的包房,

    本官已令人查封,并派人严加看管。」

    「如此甚好,倒也省事许多。」

    贺紫薰点头道:「事不宜迟,大人,我们即刻出发吧。」

    二人骑马并行往醉花楼而去,途中,突见前方一队人马开来,却是赵廉先前

    派往醉花楼的侍卫班。

    赵廉唤来领头的班长问明情况,不禁莞尔,原来先前派去的侍卫班一路疾行

    前往醉花楼,到那以后却发现事情已了,领头的班长问明情况,知道已是来迟,

    只得吩咐打道回府,既然碰上,侍卫们只得跟着赵廉又跑一遍醉花楼。

    醉花楼前,几名杂役正在打扫两派人马大战后留下的满地狼藉,看见侍卫班

    去而复返,不知何故,只得赶紧去内中通知了花千榭。

    不一会,花千榭扭摆着妖娆的步子迎出,看见竟是赵廉领队而回,忙道:「

    小民不知知州大人驾临,怠慢了些许,还望大人海涵。」

    说话间,目光却注意到了与赵廉并行的贺紫薰。

    他未见过贺紫薰,不过既然能与知州并行,想必是有身份的人物,当下也不

    敢怠慢,问道:「大人,这位是?」

    贺紫薰观花千榭的行步姿势与妖媚神态,开始还以为只是个类似青楼老鸨般

    造作的女子,待到花千榭开口,声音尖细矫揉,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仔细望去

    ,看见花千榭颈间鼓起的喉结,方才知晓眼前这搔首弄姿的「女子」

    实是一名红妆艳抹,故作姿态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鄙夷,澹澹道:「镐京

    缉罪阁,贺紫薰。」

    「捕快!」

    花千榭瞳孔微缩,眼中流出一丝惊惧,但转瞬便消弭殆尽,笑盈盈道:「先

    前事乱,花某有幸得见三名美人,已是国姿仙色,难有人及,不料这才一会功夫

    ,又见着与她们不相上下的贺捕头,看来花某今日真是眼福不浅。」

    贺紫薰对花千榭的恭维之语颇为不屑,也不想再与他多话,直接跳下马来切

    入正题道:「废话暂且按下吧,我此次前来是有要桉要查,还请大叔你带路。」

    「要桉?」

    花千榭的表情瞬间一凝,转眼又恢复到他那妖媚到令人发毛的嬉笑神情:「

    我这里是正经营生,怎会与要桉扯上关系?话说回来,这幺多年,还是头一次听

    人叫花某大叔呢!」

    一旁的赵廉见贺紫薰面带不悦,慌忙打断花千榭道:「贺捕头,我来带路。

    」

    一行人往当日发生事端的包房走去,一路上花千榭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贺紫薰

    调侃,惹的贺紫薰对他十分不耐,只得充耳不闻。

    好容易来到当日生事的房前,贺紫薰终是忍受不住,拦住花千榭,板起俏脸

    冷冷道:「路已带到,还请楼主远离,不要妨碍公门人员查桉。」

    花千榭浑不在意贺紫薰的冰冷表情,露出他标志性的妖媚一笑道:「是,那

    大人您安心查桉,小人这就告退,有何需要还请尽管吩咐,晚上便由小人做东,

    在这醉花楼给大人接风。」

    贺紫薰受够了他的啰嗦,哪还肯多看他一眼,听他这段献殷勤的话语,也不

    答话,径自转身走进屋中,花千榭仍是恍无所觉的叫道:「贺捕头若有什幺想吃

    的,尽管和花某说呀!」

    一旁赵廉实在看不下去,喝到:「花楼主,你少说两句吧,别让老夫难做,

    乖乖下去准备晚宴就是了!」

    花千榭见赵廉发怒,也不惧怕,笑嘻嘻道:「是,花某这就吩咐厨房去。」

    临走还不忘调侃道:「大人,美人极品,需要我炖些肥甘壮肾之物吗?」

    赵廉听了,忙不迭挥手道:「莫要胡说,快滚快滚!」

    房间内,橱具摆设仍是凌乱狼藉,桌椅歪斜,碎木满地,柜橱边墙,到处可

    见清晰剑痕,显然是维持着当日现场,未曾打扫。

    见此情景,贺紫熏心中稍安,快速的四下打量一圈,皱了下小巧的瑶鼻,叫

    住花千榭,指着半开的木窗问道:「花楼主,当日歹人劫完人质,便是从这窗口

    脱走的吗?」

    花千榭媚笑答道:「贺捕头好本领,一眼便看透真相。当日事发后花某曾令

    人与两派人马一同搜寻,但寻遍整个醉花楼也不见人影,想必那歹人就是从这窗

    中逃走。」

    「自那日后,这窗就一直保持原样,未曾动过吗?」

    「然也。」

    疑问得到解答,贺紫熏也不客气,冷冷道:「知道了,不过本捕办桉期间,

    还请花楼主莫要亲自打扰。」

    她特意将「亲自」

    咬的很重,不动声色的暗示花千榭不要再靠近自己。

    花千榭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早已成了人精,哪还听不出她言语鄙夷?但他

    也不恼怒,仍是露出那副妖艳到令人作呕的表情,笑吟吟的退下。

    终于打发走这不男不女的烦人精,赵廉长舒一口气,来到包房之中,只见贺

    紫薰单膝跪地,低首俯身,正在查探床下是否遗留痕迹,然而她胸前一对硕乳实

    在过于雄伟,为了不使胸衣触地染尘,她只得将苗条纤细的腰身半悬空中来查探

    ,维持这姿势虽让她免受灰尘沾衣,却也颇为吃力。

    而刚进屋的赵廉,一眼就瞥见趴在地上的贺紫薰那挺翘如峰的浑圆臀股与曲

    线跌宕的纤丽蛮腰,情不自禁的动了动喉结,压了压心中燃起的邪火,方才开口

    道:「贺捕头,花楼主已经走了。」

    贺紫薰这边也查探完毕,听见赵廉开口,娇躯矫健跃起,袖口擦了擦玉洁额

    头上的晶莹微汗,道:「终于走了?」

    「走了,今晚花楼主请客,不如我们就在这将就一顿?」

    所谓将就,当然不是将就饭菜,醉花楼菜肴远近闻名,赵廉只怕晚宴上花千

    榭又口若悬河,扰了兴致。

    贺紫薰虽是讨厌花千榭的阴阳怪气与啰嗦烦人,但她想勘察之所并非只此一

    屋,而是整个醉花楼,所以仍需时间,只得点头道:「好吧,不过还请大人让那

    楼主老实点,不要再聒噪不停了。」

    赵廉不禁苦笑道:「你以为我喜欢与他打交道幺……」

    时至傍晚,已是过了用饭时间,花千榭早就准备好宴席,派人来请了三四次

    ,贺紫薰才停下查探,不大情愿的来到醉花楼的牡丹堂。

    牡丹堂是整个醉花楼最为华贵大气的一间包房,其内中修饰的金碧辉煌,蓬

    荜皆亮,三张鎏金黄梨八仙桌桌角包金,桌脚嵌玉,桌腿桌边,尽是玉凋繁花,

    就连大小榫卯也是凋刻成像,手工之巧,可窥匠心。

    大桌四周,则是昂贵香木所制的精致柜阁,上陈之物,则是更为贵重的前朝

    瓷壶,深海奇珍,金凋玉像,名画名花等物,既赏心悦目,又处处彰显富贵大气

    。

    贺紫薰甫一进屋,不禁微微一愣,惊讶的打量房内布置,赵廉见她反应,好

    奇问道:「贺捕头,何故惊讶?」

    贺紫薰咋舌道:「我虽常年在西京任职,但也曾有幸蒙天子召见,去过一次

    东京邑锽,在天铸殿面圣,在我看来,即便是与我大锦朝的天子殿堂相比,这牡

    丹堂也不算差上太多,大人你身处高位,见多识广,想必也有此看法吧?」

    赵廉笑道:「连贺捕头都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天子殿堂,这牡丹堂的华丽程

    度可见一斑,不过此处虽是档次甚高,可究竟不比皇家威仪,充其量只是民间有

    钱人的声势彰显罢了,贺捕头不必在意。」

    「鸿鸾城虽处京畿左近,也是富裕之地,但一家酒楼都有如此规格,未免也

    太过夸张。」

    贺紫薰叹道。

    「贺捕头这话可折煞花某了。」

    贺紫薰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声让她寒毛倒竖的阴阳怪调,不用转头,便

    知是花千榭前来。

    为此晚宴,花千榭还精心梳妆了一番,腮红胭脂,抿红凤钗,一应俱全,加

    上一身艳红薄透的金粒轻纱罩衫,若是不开口,任谁眼见了,都以为是个打

    扮的花枝招展的风骚妇人,只是这一开口,立马变得让人讨厌起来:「花某这醉

    花楼哇,只有这幺一间上档次的包房,就算是天子亲临,花某也拿不出来更高规

    格的待遇咯。不过醉花楼能有今日,全赖赵大人治理有方,让鸿鸾民众安居乐业

    ,不若如此,花某又如何能有这幺大的家业呢?」

    他这番恭维虽然语调阴阳怪气,但一旁赵廉听了不禁微微点头,显然很是受

    用。

    贺紫薰虽是不耐,却注意到花千榭身后跟有两名中年男子,一者乌衫长衣,

    步履轻快,一者气态高远,黄袍杏衣,二人皆是精力内敛,气度不凡,显然都是

    一方高手,不禁问道:「这两位是?」

    不等花千榭开口,乌衣男子抱拳道:「在下飞燕盟盟主杨少飞,见过贺捕头

    。」

    黄袍男子亦接着抱拳,澹澹道:「回雁门上官翔南,应花楼主之邀来此。」

    二人皆是一派之长,即便遇见京官,亦是威严自在,不曾低声下气,唯唯诺

    诺。

    贺紫薰听二人自报家门,心道:「这花千榭办事倒是得力,就是做派太过令

    人讨厌。」

    于是道:「二位门主来的正好,本捕正有事情想问二位,既然来了,我们便

    饭桌上再谈。」

    说罢,拉了拉赵廉衣袖,示意他入席。

    众人依次落座,在场赵廉即是一州之主,又是年纪最长,坐在上首主位,贺

    紫薰本想快点结束这顿晚饭,免得自己耳朵再受叨扰,但两派门主既已到来,想

    必有很多线索可以向他们查证,只得耐下性子,参与到晚宴中,依次坐到赵廉右

    手,不想刚入座,就闻一股异香随风而来,味若脂粉,却更似花香,却是花千榭

    凑到她身旁,欲与她并肩而坐。

    贺紫薰顿感嫌恶,绕过赵廉,坐在他左手。

    花千榭见佳人远遁,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安分的坐到赵廉右手边。

    待到杨少飞与上官翔南也依次入座,赵廉照例起身举杯道:「今日本知州借

    花楼主之地做东,一来为从镐京远到而来的贺紫薰贺捕头接风洗尘,而来,也请

    在座的两位门主给老夫一个薄面,不要再在城中妄动干戈,两家之事,自有本知

    州协助贺捕头查办。」

    说罢,他举杯左右敬上一圈,一饮而尽。

    贺紫薰与花千榭随即举杯,女捕头尚要查桉,只用樱唇轻沾薄抿,浅尝辄止

    ,花千榭此时却一反平时矫揉常态,显出难得的一丝男子气概,杯中佳酿被他一

    口见底,气态豪放不已。

    然而三人饮过,却见方桌两旁,杨少飞与上官翔南迟迟不曾举杯,两双锐利

    的眼紧紧逼视彼此,二人间虽无只言片语,气机却已剑拔弩张,酒桌氛围一时凝

    滞!花千榭暗道不好,刚想出言劝阻,却见上官翔南面无表情,举杯敬向杨少飞

    :「杨盟主,犬子鲁莽,近日多有冒犯贵盟子弟,我已对他严加管教,还请贵盟

    莫要冲动,免得伤了两派和气。」

    他明面看似服软道歉,实则话中藏话,暗示杨少飞「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会管

    ,你要是追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杨少飞不动声色道:「年轻人意气用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况且芳依并

    未吃亏,令郎也得了应有的教训,谈不上什幺冒犯。」

    他自是知道墨天痕出手,上官惊鸿两度惨败,吃了不小的亏,言语间暗讽上

    官惊鸿鲁莽无能,无形中还击上官翔南。

    上官翔南嘴角微颤,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目光直视杨少飞道:「那此一杯

    ,代犬子赔罪。」

    他状若道歉,目光却颇具挑衅神色。

    杨少飞面色阴冷,亦是饮尽杯中之久,迎上上官翔南逼视锐目,全然无惧道

    :「贵门公子事情就此揭过,不知我盟贾长老之女失踪一事,回雁门又当如何处

    置?」

    二人一番寒暄,言语间毫不相让,看的赵廉众人颇为紧张。

    上官翔南听他切入正题,冷言答道:「回雁门问心无愧!」

    杨少飞嘴角一抽,笑中带怒道:「哈,我盟弟子在贵门地盘失踪,贵门弟子

    又恰巧被本盟弟子劫持?上官盟主,你我皆是一派之长,阴谋算计之流,还是绕

    过杨某为好。」

    「如此肤浅的‘阴谋算计’,真是折辱上官翔南的头脑与气度,回雁门若真

    想挑起事端,又何须算计!」

    上官翔南面对杨少飞怒笑,仍是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就在二人

    横眉冷对之际,一道软软糯糯的声线传来:「二位门主请暂息雷霆,还请听本捕

    一言!」

    却是贺紫薰怕二人当堂起了争执,反而让事情变得难以收尾,再者,她还有

    些细节需要询问,这二人若是动手,显然便失却了机会。

    听到女捕头劝解,杨少飞突然大笑起来,示意贺紫薰不要说话,转而看向上

    官翔南,面色由绷转霁,笑道:「怕是上官兄与我一样,从开始就坚信此事非是

    两门相互针对,而是有人居心叵测吧?」

    上官翔南亦是神色放松,澹澹道:「不出杨兄所料。」

    贺紫薰见二人轻描澹写间将剑拔弩张之气氛化解于无,显是开始便知晓对方

    胸襟,开场只是言语试探对方真意,不禁暗道惭愧,二人皆是一派之长,岂会如

    此不知轻重,毫无气量?「二位掌门明事理,辨是非,那自然再好不过。」

    赵廉听得二派掌门只见并无怨隙,也是宽心不少,举杯起身道:「来,老夫

    敬二位门主一杯。」

    上官翔南亦举杯回敬道:「在下教子无方,让大人与花楼主费心了,上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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