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 123倩君谱纂莫测兵机(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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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方飓色的背上还斜背着应风色宝爱的半痴剑剑铲,尤为可恨。

    (这厮……唯独这厮,决计不可饶恕!)

    原本以为消淡了、放下了的仇恨,此际如毒蛇般疯狂嘶咬着应风色的心,甚至不是因为他带队袭击无乘庵、意欲赶尽杀绝所致,应风色根本没想到这一处,而是一见到他的眼睛,当日被锐匕搠入处便剧烈地疼痛起来,鲜炽一如垂死之际,惨遭背叛的错愕、痛苦、徬徨无助……毫无准备地涌上心头,戳得创口血肉糢糊,令人不忍卒睹。

    而龙方的答案显然无法让杜妆怜满意,顾挽松陡被扑面而来的杀气所慑,哑声急道:“你、你快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没有什么线索?真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啊!”末句自是对着杜妆怜说,已无异于求饶。

    龙方飓色微跛着上前,翻过运古色之尸,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沉默地对顾挽松摇摇头。一旁的储之沁见他不良于行,这才认出他来,啊的一声掩口道:“是你,龙大方!”龙方飓色冷冷一睨,并未接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蓦地顾挽松一阵哆嗦,杀猪似的叫起来:“是先生……是先生!先生他来了……先生他来了啊!”

    “住口!”杜妆怜素履飞起,裙?飘扬间,浑圆修长的大腿绷紧裤布,曲线宛然,浑若赤裸;蹴起的尸骸离地飞去,活像一枚巨大的暗器,不止将顾挽松撞倒,甚至压在下头,顾挽松兀自咿咿呀呀叫唤不休,辨不清是惨叫抑或其他。

    龙方飓色似欲上前,身形一晃,终究没敢轻举妄动,目光不离银发女郎的手中剑。

    月光下,杜妆怜原本桃花般的冶艳俏脸,竟白得无一丝血色,轻咬玉唇,一霎间心思百转,抬头对怜清浅道:“你若有丝毫毁约之意,我保证让你后悔莫及。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十年之内,成或不成,都会给你个交待。”

    “……你说出这个答案之前,没想过会被一剑断头么?”杜妆怜怒极反笑。

    “敷衍容易,善后则难。你该开始习惯我的实事求是。”怜清浅不为所动,淡然道:“我们要去水月停轩安顿,还是你有别的隐居地?我不想回到自己的地方,却被误认是毁约潜逃。”

    杜妆怜戴上纱笠,将残破的铓血剑还入鞘中,却仍持那柄斩杀了严人畏的青钢剑,仿佛非这样无法心安。被怜清浅一唤回神后,沉吟不过一霎眼,指着无乘庵说道:“你们在这儿落脚罢,我再来寻你。你最好别花上十年这么久,为了你和你家小姐着想。”

    怜清浅笑道:“对青春永驻的人来说,十年并不算久,过去也就过去了,关键是你拿来换了什么。”杜妆怜无意多言,袍袖泼喇喇一转,片刻去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来过。

    夜风中,只剩下众姝牙关轻颤、闷声痛哼的呜咽细响。怜清浅等了片刻,不见杜妆怜回转,取出一只光洁瓷瓶倾出丸药,细心喂了膝上的梁燕贞吞服,把瓶子掷给储之沁。“这‘养神宁心丸’虽解不了沥血石的矿石毒,但活血理气、调节脉行的效果还是有的,能减轻痛苦。此丸多服无害,不过我身上只有这一瓶,你均分给其他人罢。”储之沁依言而为。

    她虽有份参与围杀杜妆怜,然而距离最远,就是出鞭扯杜妆怜一脚踝罢了,并非近身缠斗,没被铓血剑身迸出的毒质所波及,成为全场唯二行动自如的人;接过瓷瓶后本来有些犹豫,忽听倚柱昏迷的师父道:“我没事,你先救人。”见鱼休同清醒过来,心头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清臞到颇有些遗世出尘之感的天门前掌教微眯凤眼,就着月光,遥遥打量怜清浅,片刻才叹道:“怜姑娘,老朽鱼休同,当年在天王山和七砦联会上见过姑娘两回,姑娘风采依旧,仿佛卅年岁月未留予姑娘片鳞半爪,老朽却是将死之躯了。”

    怜清浅笑道:“我记得你,是那位生得很好看、说话很是和气的道长吧?当年我院里那些个丫鬟姐姐们,都争着去知客院中偷瞧道长,回来无不长吁短叹,从此恨上了道门清修,念兹在兹者众,颇误良缘。”

    鱼休同淡淡一笑,冷不防问:“当年的妖刀阴谋,我料姑娘亦受其害,必与阴谋家无涉。行将就木之人,不想带着遗憾上路,故尔厚颜一问,只盼姑娘亲口说个‘不’字,老朽不胜感激。”

    怜清浅微露诧色,摇了摇头。“我与小姐不幸为奸人所乘,这才卷入羽羊神的阴谋,当年的妖刀圣战与我无关。范飞彊虽然手持赤眼,但那把刀就是锋锐些,刀刃上又喂有迷惑女子心性的毒物,没有市井流传的神奇异能。”

    鱼休同点头道:“那老朽就放心了。当年我在大桐山上,曾目睹这厮与杜妆怜设计残杀同门,再布置成妖刀行凶的模样,

    关于主谋的记忆,却被这厮硬生生从我心识中取了去,以致二十年来如行尸走肉。这笔账,今日须算个分明。”冷眼瞧着台阶下咿呀乱叫的顾挽松,扶着檐柱颤巍巍地起身。

    “先生来啦……先生来啦……哈哈哈哈……先生他这不就来了么?”

    尸身之下,原本六神无主的惨叫声转为一阵狂笑,忽又恢复原本的轻佻狂气目无余子,顾挽松从歪斜断折的四肢躯干后方探出脑袋,紧闭的一眼兀自淌着殷红的血线,爬满血渍泥沙的瘦削长脸在夜里看来分外狰狞。

    “一帮愚蠢的婆娘!”独目狂人咂咂嘴,似想伸手挠头,无奈两臂犹如捏烂了的芭蕉,软软垂于身侧,只十指不住屈伸呈挠抓貌,看来既滑稽又诡异。“老子乱哭几句,吓跑了杜妆怜,就你们这几只打又不能打、逃又无处逃的骚屄,还不是任老子杀剐!哈哈哈,瞎忙活半天,到头来全是白送!”至于鱼休同,他是连理都懒得搭理,只拿眼角瞅他,冷笑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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