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70(2/3)

    没有挨过那样的打,没有走过那样的路的,没法懂得她们。

    休市一个钟点,接受政治教育。别以为打仗就好玩了,打仗要死人的!你以为你去当土匪婆,拿上一把枪就能杀人了,你以为你就那幺好命,只有你杀人,没有人杀你啊?

    印度商会小楼前边有一棵木莲树,在有集市的这一天,这里还会聚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在空场上找个地方坐下,往前边放上一堆毛栗子或者竹笋,就可以做上一天的生意。她们几个朗族女人一直跪在大树的对面,胸前挂着木牌,而在她这里还多坠上了四块砖头。兵们以后一直记得,每一次进镇里的时候都不忘记给她挂着。空场子的中间就是集市中心的地方,大树干上有一片一片紫黑色的印迹,光看看可能猜不出来那是什幺,可要是知道有个印度女孩在那里被活活剥掉了人皮,就能肯定那是时间长了的血了。现在那上面又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鲜血,颜色鲜红刺眼。

    「就你,还跟老子们斗气……起来,走!」

    虽然虹对她们常常也很凶,可是她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只有她们能懂。几个月以后,在她和所有的朗族姐妹们精赤条条,一丝不挂地坐在青塔的大木头房子里,日复一日地等待命运最后安排的时候,她在恍惚中想象过虹姐站在她的身前,一直朝她看着,朝她俯下身体来,她的,和她一样的,赤裸裸的,遍布伤痕的身体,她们紧紧相拥。她想抱住虹,抚摸她满身上的伤痕,她也想让虹抚摸她。

    再走。她半个脸都肿了起来,鼻子里流出来的水是热的,肯定是血吧。还有流了一脸的眼泪。手被在背后没办法擦,她没法去想自己的脸现在看上去会是个什幺样。是不是能够忍得住,是不是能够不哭,全都已经没了意义。四块砖头的份量够重,再加上她的木头牌子,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抬头,其实……也没有勇气抬头了。

    天里,示众的朗族女人们会被轮流地带到大树底下去。树底下有火盆,有水桶,头顶的树枝上挂着绳子,地下钉着木桩。她的身子前边好几处烫伤的伤痕都是在这里留下的,女人的双脚被分开捆到两支木桩上,她的下边身体就宽敞地暴露出来,兵们会给她找个东西塞进去。她们的身前身后都是人群。她们在人群中赤身露体地扭动挣扎,歇斯底里地惨叫,痛哭着求饶……每个女人的阴户上让人踢上一脚都会是一样,更不用说被烧红的铁条烙在那上面了。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军队不会让她们保留一点像点像人的样子。

    她不是低着头,她把头仰得很高。这样她不用看见自己的光胸脯,也不用看见周围人的脸了。她能看见的只有几只飞鸟。只不过……没过多久就被人看出来了,士兵们不喜欢她这样。「你他妈光着屁股露着屄还觉得特别傲气是不是?跪下!」

    看看走在前边的女人,就能想到长在自己后边的肉团团,鼓起来有多饱满,翘得有多高了。她会不由自主地想,现在每个人都看在那上面。兵们也看在上面,他们有事没事就抽她两下,抽来抽去的总是离不开她的光屁股。女人被揍在屁股上不光是疼,是又羞又疼。想想都知道,那里多挨上几下以后,肯定已经又红又肿。她的屁股上是火辣辣的,她的脸也是火辣辣的,她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脸也已经涨得通红,红得就像着了火。她也想不红,她也想沉着镇定,就像穿着裙子挽着女伴去村边树林里跳舞的时候那样。可是脸红这种事完全不是人力自己能够控制,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要哭出来就好了。

    轮到她了。她从地下撑起身体来,慢慢地往前走。在尼珀开市的这一

    她被按在路边跪下,前边人抓住头发往前拉长了她的脖子,抽下来的皮带先是脖子再是肩膀。抽完了再说:找两块砖头来。

    大家都好好看看啦,嘿嘿,来看土匪婆让人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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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个差不多的时候,兵们提着枪去场里赶人:「嘿,长官说了,把手上的生意放放,放一放。都过来,过来看看。」

    这种世道,兵荒马乱的,你狠,你就知道没有比你更狠的?干大事情以前,多想想,不会错。不要一不当心搞到她们这种样子,想死都死不成了。

    皮鞭一直在后边抽着,她们完全没有办法犹豫拖延。一停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疼,疼得心乱,心慌,被踢倒在地下挨上几十下皮带,绝对不是咬咬牙就能挺得过去的事。人只能是往前走的,就是明知道自己光着屁股,也得走。

    每逢集市,她们几个女人不光是赤条条地待在这里给人看,没有那幺好的事,她们是要赤条条的挨人揍的。因为在这里的表演是有目的,有意义,还有观众捧场,她们在这里挨的打,比在军营里挨的还要狠,要狠许多。

    路边破旧的砖房下就有残破的青砖。兵们捡了四块完整点的,用草绳拴上,一边两块给她挂到脖子上。这回再扯头发是把她往后扯的,扯到她朝着他们仰起了脸。一鞭子下来,直抽在她的脸上。

    也许那就是一个分界。或者就是从那以后,她就不怎幺去想她和她丈夫的事了。以后的死活还在其次,虹姐在经过这一切之后坚持着活了下来,虹姐和她一样也有孩子。她在很多晚上那样全身战栗地想象着和虹姐拥抱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全心全意的大哭一场。那已经是她能希望的最好的安慰。她的身体被那幺多的男人做过了,又被那幺多男人女人看过,如果她能再见到她的丈夫,她对他还有什幺可以说,可以做的?

    没法懂得她们的耻辱和伤痛。她们赤身裸体地沿着市镇的街道走过去,忍受着那里边的居民们震惊的慌乱的,或者呆滞麻木的,肯定也有好奇的眼睛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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