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2/2)

    这时候,他们听到救援队员大喊:“不好!”

    周围的救援队员纷纷过来帮他们。

    庄纬的青筋跳了一下,ken尴尬地笑,仰着脖子四处看。

    简韶恼怒:“你做梦,我才不要恨你,你想得美——”

    透明的胶体泛着一圈淡光,体壁慢慢地鼓涨起来,颜色变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化出四肢……简祈站到了他的面前。

    没人教过她这样的东西,她也从未经历过自然灾害。消极的情绪有瘟疫般的传染力,当四周全是悲呼与痛哭,大脑也仿佛在不停地尖叫着。

    溺水,做浮游者,这样的经历并不只是今日才有的体验。

    玻璃后传来轻笑,窗外是细碎的雨声。

    “救命——”

    多么温情又残忍的话语啊。她这样关心他,仅仅是因为害怕他因为她而出事,畏惧背上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我的孩子!”

    水流又深又急,散发着阵阵恶臭。石砾、碎木、垃圾混在浑浊的底部,一不小心就会划伤腿部。

    这是庄纬第一次见到成年人体形态的q0113,他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趴在车后座的小男孩。

    简韶气的站起身来,“不许你说那个字!”

    浴室响着哗啦啦的水声,简韶把东西放在门口,不安地坐下来等他洗完。

    “我给你带了一个人。”ken闪身,身后空空如也。

    水声戛然而止,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女人吸鼻子的声音。

    另一艘橡皮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孩,女人在洪水里凄厉地尖叫:“孩子!孩子——我儿子!”

    简韶的影子晃在玻璃上。

    一股洪流冲击着向他们的方位冲来,队员努力稳定着小艇,却猝不及防地和州政府派来的另一只橡皮艇撞在了一起。

    ﹉

    简韶却大哭起来:“隋恕!”

    这一日天空阴沉,雾霾弥漫。

    简韶掉眼泪:“我知道你见惯了生死,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出事。”

    两人一墙之隔,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窗外日光沉昏,大雨堵塞所有的道路。隋恕想,今夜也不会有月亮,月亮已经沉没了。

    简韶搂紧他的脖子,害怕地说:“你也不要看。”

    他淡淡地逗她,声音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你要一直恨我的,哭成这样可不适合。”

    她去另一个卫生间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新的居家服。吃完药后她很快折返,在副会长送来的衣物中给隋恕也找了一套。

    “你不能沾水,”隋恕没松手,“我没事。”

    简韶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地托在头顶。

    团聚的一家三口在一旁嚎啕大哭,隋恕和简韶也被救上来。

    “啊,在那里——”他指着天窗的位置。

    现在他漂亮得惊人,如果忽略掉他身上冷幽幽的肃杀之气的话。

    庄纬接到了ken的电话,立马坐车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场洪水将她短暂地捆绑在他身边,却也更加清晰地提醒着他,被洪水困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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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引诱。

    没被炸死,一路顺利地脱身,又幸运地见到她。

    风从窗隙钻进来,热气氤氲。

    “啊——”

    简韶惊恐地闭上了眼。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会忘掉他,连怨恨都不会留给他。

    两艘小船一起翻掉。

    ken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一路上的低气压,淡定地跟庄纬交代:“还有两天,中堂就要抵达平城。”

    “你先放我下来——”简韶大喊。

    毛玻璃上有模糊的剪影。

    庄纬看了简祈一眼,颔首道:“请跟我来。”

    他没有移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只是俯在她耳边笑道:“没事,我的命很硬。”

    隋恕开口,吐字模糊不清,轻飘飘地绕在耳畔。似乎只是在责怪她做出了令他为难的举动。

    简韶顾不上腹部的坠痛,要帮他放水清洗:“得立马冲洗皮肤。”

    她会蚕食他,然后离开他。

    隋恕理智又克制地笑,偶尔回应她一两声,表示自己还在听她说话。

    “嗯?”简韶红着眼圈茫然地抬头,还沉浸在被他托在洪水之上的那一刻。想到这里,她又害怕地啜泣起来:“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划伤或者浸渍,我在药箱里找到了莫匹罗星软膏和生理盐水……”

    “别哭,我死不了。”

    简韶听话地暂时离开。

    下一场暴雨来临之前,他们终于抵达安置点。副会长做事很细心,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免去了他们采买的困难。

    “药在客厅里,先去吃药。我身上太脏,你不要过来了。”

    直到见到ken,庄纬终于明白自己的眼皮总是跳来跳去的原因是什么了。

    “孩子在这里!”救援队员眼疾手快扯住了孩子的领子,才没有被冲走。

    他这几天一直睡不踏实,尽管市内一片祥和,人人欢庆新禧。但是人事小会即将召开,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安稳地过新春的。

    “你坐在门口,我没法拿衣服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便格外忌讳这样的字眼。她无知无觉地靠近玻璃门,似乎希望他听得能更真切些,又似乎只是单纯想挨近他,确认他们都是安全的。

    他的手臂肌肉因为承受她的身体重量而死死紧绷着。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提前做了防护措施,不至于立马被水流中的杂物划伤。

    隋恕低低地笑着,重新打开花洒,隔绝了她嘀咕不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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