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2)

    她走了几步，停在廊庑屋檐下，轻擦了一把汗。

    宋夫人抿了下唇，仍有几分不好意思：“多谢小娘子，只是小娘子这衣裙污了得换一身才是。这朝会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车轿又都远远地停在东园子。小娘子一来一往地怕是得费些功夫。”

    陆珵行于一侧, 路过正殿廊庑的立柱灯前, 往偏殿一角看去。

    李青溦话是那般说，只是到底麻烦。

    偏殿众人眼见圣人步辇来，伏首高呼万岁。

    这几眼倒觉出几分眼熟来，她突心头一跳，突想起这人正是之前在寒园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难不成他的身份……竟是位皇子？

    是有些短哈……明天多补一些。

    一旁的张皇后也神色凝重。

    便有御龙班直执麾、节旗盖扇，又有内侍抬了庆帝同张皇后的步辇，由众重臣簇拥着去往西园。年纪大的众阁老未去。

    “姑娘衣裙污了，奴婢特取了一套新的给姑娘。姑娘若不嫌弃，奴婢带姑娘去更衣间。”

    陆珵收回视线，轻笑着摇头。

    好在茶并不烫，也在未撒到小公子身上。

    ——

    作者有话说：

    既是燕射比试, 正殿施展不开便要去西苑的玉津园；庆帝身子不适却很有几分兴致。

    “你乃是贵妃亲荐替射之人，又是孟家的小辈。你若出众，朕不能只是赐酒，却也不知你想要什么？”他思忖片刻，“这般好了，若此次燕射若你能胜过信王，朕便赏你一个愿如何？”

    他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李毓秀不觉脸热, 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外面天日高霁，热气蒸腾。

    隐隐地，紫绯郁金的丝光中露出一角龙凤花钗冠, 上缀大小花二十四株, 十分富丽堂皇，叫人移不开眼，应当是皇后娘娘的冠。

    这样热的天气若是行到东园子换取了衣衫再回来，怕是筋都要疼，她正站在廊庑屋檐下往外头瞧了几眼，突陈内侍捧着托盘过来。

    他同太子殿下难不成是有什么龃龉？圣人如何同意了呢？这还未到晚间，如何杂剧都先唱上了呢？

    “无妨。”李青溦轻笑一声，婉拒了她陪同她换衣。

    李青溦摇摇头轻笑：“小公子还小，无心之失。姐姐同我外祖父是同姓，咱们也算一家子，不必挂怀。”

    一旁的宋夫人吓了一跳，眼见御驾走远，忙执了小公子的手不住给李青溦道歉。

    先前未有替射之事，刘贵妃只是嘱咐这孟之焕在燕射中拔得头筹，到时她为他美言几句。

    她不由满脸艳羡。

    先前圣驾来时众人具伏身见礼，一侧的小公子年幼跪不住，身子一歪打翻了桌前一盏新沏的浓茶。李青溦在他身侧生怕烫着他，忙将他揽在怀中，那茶整好都洒在她衣裙上了。

    她比李青溦也大不了几岁，知晓她是平西王的外孙女，红着脸给她道歉，很有几分惴惴不安的样子。

    此话一出，四面寂静无声，连刘贵妃的脸上都有惊愕。

    见他仍目不转睛地瞧着这边，李毓秀心头砰砰直跳。

    难不成，他也认出了自己么…

    步辇上，张皇后和颜悦色问他：“如何？”

    她正胡思乱想着，只听一声脆响，不远处的八仙桌上突传过李青溦一声低呼。

    后头有执琵琶、箜篌、笛、方响和拍板的教坊大乐尾随其后, 一行人由正殿出廊庑, 过侧殿。

    宋夫人仍有些不好意思，取了自己的披帛为她遮了衣衫。

    少年锐气，能让庆帝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情景。他当下笑着连道好几声好：“既如此，太子可愿？”

    若是能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那才算是没有白活吧。

    “谢圣人隆恩。”孟之焕仰头轻笑，“只是信王殿下乃是下臣姐丈，下臣与信王殿下以往便常切磋骑射，已没有什么新巧之处…臣听闻太子殿下文经武纬，乃文乃武，不知臣有没有荣幸同太子殿下切磋？”

    李毓秀正打量着，突觉察到一道视线。她抬眼便见一身形挺拔的男子，站在步辇一侧。

    她先前听见庆帝那声“此子非凡，许是同天家有些缘分。”，便开始惴惴不安，此刻听见孟之焕这一席话，一时蹙紧眉头看向陆珵。

    左家有娇女，孟家尚主之事未有明论，未有明论，退亲也只是一句话罢了。朝会二三日之久，若在此时孟之焕同那李家的小姑娘生了什么事，庆帝未必不愿成人之美。

    只是李毓秀沉不住气, 忍不住抬头张望, 只见一对对龙旌凤翣, 雉羽夔头, 一顶金顶步辇缓缓行来。

    李青溦瞧着衣上的茶渍，又瞧瞧怀中的团子，很有几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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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氏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生怕露怯，跟着别人伏首。

    她本来是同并州几位夫人同坐一桌，身边便是并州知州宋夫人和她家的小公子。

    ——

    陆珵一双春湖般清澄的瞳看她一眼，满是安抚。

    陆珵压低声音同她说了几声。

    金光荧煌, 映衬地他发如黑玉, 眉宇俊秀端正。

    下一瞬，他清冷平和的声音已传进众人耳朵中：“儿臣却之不恭。”

    可现在这孟之焕闹得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