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2/8)
陆姨暗自叹气，嘀咕道：“你啊，就是太老实……”
紧接着，冯双头也不敢抬，死死盯住福字，结巴道：“于，于医生，李小姐可能还没回来，我们等会再来吧？”生怕对方拒绝，很快就给出建议，“要不和我先去喂雪雪吧？”
“嗯！”冯双重重点头，后又觉得太夸张，抿了抿嘴假装平静，“我去喂雪雪，于医生你要是累的话，去店里坐坐吧。”
于冬易就眼睛不眨，看着一张脸从双颊开始，害羞的红色铺向颈子，从衣服的圆领口钻入胸膛，去到被白透料子遮挡看不见的地方。
得到对方的允诺，冯双这才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擦了擦嘴开始收拾起来，先是碗筷、汤勺，后面是桌面上的骨头垃圾，拿筷子挑出成型的骨头放入垃圾袋，再把剩下的厨余垃圾带到厨房倒掉，一派熟练。
由于带回来的都是两个高大的小伙子，菜的种类不多，但是分量十足，饭桌上遵守食不言寝不语，饭菜咸淡适中，于冬易还是挺满意。
见两人冲他点头示意，又转身去到厨房装饭、拿筷子，等全部东西上完，杨院长提了嘴，“小于，要喝酒吗？”
“我们去客厅沙发坐着吧？走一路了，喝点茶先。”
“不是已经刻上了吗？你还存什么钱？”陆姨偏了偏头，躲过油烟，不解道。
养了之后才发现，这孩子有点笨，五岁还抱着奶瓶，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可也不像个痴儿，会笑会哭，还会找大人要吃的，于是老太太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尽可能地去让冯双以后的路好走一些。
“可是那是垫付的钱，要尽快还上的。”冯双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刀刃切开整个果实，再横切几下分成小丁。
冯双提着装着骨头的黑袋子，满腹忧愁，偷偷打量面色如常的于医生，不住得思考，刚刚声音这么大，应该是听见了吧？可是对方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沉默地跟着他。
冯双说不出个所以然，头垂得低低的，一派失落样，愧疚道：“你别生气……”
接着听见陆姨语气里带点调侃，轻声打趣道：“是想来厨房偷吃吗？”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道，冯双在前面抓耳挠腮想是不是该讲点什么，但是又怕对方讨厌吵闹，想来想去，试探性地开口道：“于医生，前面就是你住的那栋了，应该是在四楼，我们先去房东那里拿钥匙？”
真好看，冯双偷偷在心里念叨，就是看人的样子太凶？不是……太冷？好像也不是……没等他继续在心里找个合适的词，那双漠然的眼睛已经转移视线，不客气地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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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一切，两人作别陆姨，冯双提了袋骨头，于冬易则得了包茶叶。
“没声音？我听错了吗？”说着，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羞人的呻吟声和缠绵的荤话被他听了个尽。
“对么，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动手吃吧。”果不其然，陆姨冲自家贪嘴的丈夫挑了挑眉，宣布可以开吃了。
刚吃完放碗，家里边座机开始响了起来，杨院长擦了擦嘴，起身去接，“喂？我，杨泽恩……现在？好的，嗯，马上就来。”
“双儿，最近工作怎么样了？”陆姨手沿着碗边扣拢，另一只手扶着碗倾斜，倒掉洗土豆丝的浑水，一面小心倾倒，一面问道。
冯双在一边咽了咽口水，把搅匀了的鸡蛋放在一旁，拿过厨刀开始切西红柿，继续回答着问题，“要存刻碑的钱，我存满了就不用这么忙了。”
冯双悄悄瞧了眼一脸和气的陆姨，抿了抿嘴，盯着面前炖得酥烂的排骨，等客人先吃，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好，杨叔你去医院吧。”冯双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不上矿的时候又去医院帮忙啦？”陆姨伸手去拧煤气灶，起锅烧油，切了些葱段和蒜瓣、辣椒炒香，然后把碗里的土豆丝分批抓进锅里，加些调料，锅铲碰撞锅底发出声音，香味也随之飘散出来。
冯双想也没想，扯着人的衣袖就跑，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于医生会不会不想住这儿了？杨叔那边该怎么交代？
“我没有。”于冬易瞧人都快缩成一团了，才开了金口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那是她的私事，我没权干涉……就是我管不着。”
不得不说虽然都在一个院里，杨院长家估计是旧楼，比较老旧，这边则是较新，楼道的高度也调高，至少于冬易不用弯着身子怕撞头。
于冬易就握着茶杯，等人收拾打扫，在思考男人什么时候去喂狗，是送他之后，一路提着一袋垃圾走吗？也不是说嫌弃，就是单纯好奇，他倒是挺想再瞧一眼那雪白的大狗。
“嗯。”于冬易慢悠悠地跟在后边，话还是能简单则不开口。
听人这么说，冯双也没有过多邀请，两人顺着路来到杂货店门口，已经到了夜晚，院子门口的菜贩都挑着担子走了，留下推车来摆夜市的，不时有香味飘来。
说完，把听筒放回去，叹了口气。回到饭桌，还没开口，陆姨心领神会，“有手术？骑自行车去吧，快点。”
于冬易偏了偏头，在等他的下一句。
“不必，茶很好喝。”于冬易淡淡道，然后看见杨院长有些失落，而陆姨笑容可掬，猜得出来个大概，八成是不让喝，而且杨院长还是个怕老婆的。
“嗯，晚上估计不回来了。”杨院长交代后，拍了拍冯双的肩，嘱咐道：“双儿，你等会带小于去租房吧，在李文装修最好的那间，钥匙你可能要找她拿一趟，这个点她应该在家。”
此时被拉着走的于医生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这人脸皮薄，脸上和耳朵红晕染得飞快。
“哦，好的好的。”冯双胡乱点头应下来，于是又陷入了沉默，好在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这也还得归功于冯双的外婆，一个半瞎眼的老太太能把冯双拉扯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婆孙二人相依为命，可惜终归还是年纪大了，撒手人寰去了。
等杨院长穿好外套，提着包就出门了，冯双舀了一勺排骨汤，边喝边瞧已经吃完，举着杯子喝茶的人，头顶的白炽灯向下投，男人的眼睛下撇盯着杯中茶水，蒸腾的水汽挡住他的下半张脸，显得朦胧。
就像现在，他挺喜欢杂货铺那只雪雪，也挺喜欢杨陆两夫妻，顺带觉得高高大大的冯双嚅喏的样子也不错。
冯双连忙走过去，说道：“陆姨，我来帮你。”
可对方是否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嗯。”于冬易后退半步，恰巧门内传来高亢的一声，叫得是又媚又骚。
视线从侧脸到了对方右瞥的眼睛，然后直起身来摇了摇头。
这老实性格放在小时候，还有人夸两句真诚，放到现在只会被人欺负说傻，虽然她有时候也分不清冯双是老实还是傻，总的来说就是心眼不坏。
冯双正在朝碗里打鸡蛋，拿了双筷子搅拌，老实回答道：“还可以，就是有点累。”
“我想帮陆姨收拾收拾，打包一些骨头。”冯双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末了补充道：“你家挺近的，五分钟就能到。”
厨房里边唠家常边做饭手脚麻利，很快两荤两素一凉菜一汤就上了桌，冯双轻车熟路的把菜端到餐桌上，对着客厅在谈话的两人喊道：“杨叔、于医生吃饭了。”
“不在家吗？”冯双纳闷道，挠挠头直盯着门上倒贴的“福”字，又拍了两下，突然听到点细微的动静，下意识问道：“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屋子里的。”
于冬易其实一早就听见了，如今被男人招手示意，稍稍弯腰贴近门去仔细听，便听见几声尖细的惊叫以及富有节奏的肉体撞击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冯双紧张地舔舔上唇，是鲜美的肉汤味，他找了个话头试图化解尴尬，问道：“那个，于医生，你急着回家吗？”
“嗯，这是院里新来的实习生，于冬易于同学，我电话里和你说过的，今天来咱们家吃顿饭。”杨院长边介绍边走到女人身边，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这是我的爱人，陆裘。”
“不，不是。”男人慌乱道，听着结结巴巴地又讲了两句话，但随着进入厨房，声音逐渐减小直到没有。
太在意一个东西，终归显得很傻，总的来说，于大少爷有个小毛病，就是太矜持，矜持到让人觉得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实际上，喜不喜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和冯双一样，他也喜欢狗，但是不会像冯双那样去抚摸、在意，就只是远远打个眼，要等狗蹲在他面前，蹭他、拍他，才会伸手揉揉头。
“诶，你们好，茶泡好了在这边。”陆姨温和地笑笑，指了指旁边的透明玻璃瓶，瓶里还漂浮着几朵菊花，末了，欠身道：“你们客厅聊事吧，饭还要等一会。”
老太太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嫁的不好，受不了丈夫喝醉酒打骂，背着行李跑了，那女婿更是混蛋，天天吃喝嫖赌，某天喝死栽倒在了枯井里头，留下个刚会下地走路的冯双，自然是被老太太收养了。
“这里就是房东平时住的屋，我们平时都喊她李小姐……李小姐，你在吗？”冯双尽责地向旁边人解释，顺道敲了敲铁门，可半天没人回他。
“……”冯双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于冬易接近门也意味着靠近了他，一下子就突破了安全距离。
厨房里——
“没事。”
心里藏不住事的老实男人，想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于医生你别多想，李小姐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该怎么说呢？屋里边在干的确实是那种事啊！
“陆姨好。”冯双乖乖等人说完，然后打招呼。于是后边的于冬易也跟着喊陆姨，两两对立站着，显得有些像是冯双带人回来给家里长辈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