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2/8)
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以后别随便跟男人走，知道吗。”
“要不你先回家，你还是个小孩，等大了就不算离家出走了。”
男人努力控制住脸上肌肉的抽动，哽了口气，薄唇慢慢张合，“李娇，在哪。”
“李娇，在哪。”
小男孩一边回头一边拼了命往前跑，根本顾及不到前方的障碍，“啊！”小小的身体被撞飞，一屁股摔到地上。
宁柏仁心虚的捂住左裤袋，按着鱼尾往里塞。
李娇跟被戳中命门似的剁了下脚，“我不回家！”
“帮你找找。”郑毅打开车里的灯，仔细翻找她车座底下，“是不是落在酒吧了？”。
警察看了眼还不到他胯的男孩，左边裤子湿透，一些鱼尾从小手指缝里透出来，他怔了怔，温柔耐心的蹲下身子，“小朋友，跟警察叔叔说，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照片里的女孩站在学校门口，周围来来往往报道的新生，小小一只穿着藏蓝色牛角扣大衣，衣服有些偏长，都快盖住脚踝，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
女孩睿智的歪了歪头，“骗你的，其实我17岁了。”
宁柏仁连忙摇头，拿出爸爸告诉他的话术，声音真诚稚嫩，“我没有，这是我买的。”说话间，往警察面前摊开小小的手掌，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警察叔叔，这是卖鱼的阿姨找我的。”
还是个留守儿童，难怪……郑毅顿时无言，还没想好安慰她的话，女孩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摇晃，“叔叔，我不想回家，你帮我找一个宾馆吧，求求了。”
“好啊。”
漫无目的的寻找犹如陷入一个漩涡，从没想过天塌了的感觉如此写实。
凌晨五点酒吧散场，烟酒味杂在一起臭气熏天，卡座上散落几个醉鬼相互搭着肩吹牛逼，宁柏仁扶了扶镜框，把气顺下去，跑到前台，打开手机从相册里翻出李娇的照片。
郑毅抱着胸，淡淡看着，将女孩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耳麦传来阵杂音，接着是刘风的声音，“郑队，抓着了，身上有枪。”
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杂乱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两侧，身上的衣服很脏，还泛着油光，套了条明显不合身的松垮裤子，左裤袋湿了大片，冒出条奄奄一息摆动的鱼尾。
警察瞥到男孩手肘的擦伤，连忙拉开他俩，将男孩护在身后，“怎么了，这到底。”
小小的一只缩在底下，对着男人比了个嘘。
“哎哟我操，我操，保安，保安！”
“嗯。”
两菜一汤早早散了热气，米饭也随着时间变得僵硬，暖黄的顶灯将客厅照的很亮，手机摆在茶几上，机械的女声在死寂一般的气氛里反复回响。
女子拍着胸脯，吁了口气，“警察同志，呼，这小孩，偷鱼。”
何欣刚完事脑子还有点晕乎，“应该，回去了吧，哦，她去开…”她说到一半赶紧闭嘴，她可不能大嘴巴。
“为什么啊，可我觉得你是好人。”
郑毅人有点麻，看着傻乐的女孩，就当他今天脑子抽着了吧。
李娇连忙避开这种眼神，局促的回应何欣，“你，你走吧，我待会找你打游戏。”
“走走走，什么人啊还看监控。”
他紧忙捡起手机，抖着手点进班级q群，找到何欣的qq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去，一开始没接自动挂断，打了三个才接通。
李娇抬起头，是那个好人叔叔，“我不回去…”
被撞到的是一名警察，正推着单车在行人道上巡逻，年轻女子见状连忙快跑几步擒住男孩，“好小子，跑的真快。”
昏暖的路灯照着这条与她走过无数遍的小巷，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少年的白衬衫后面重叠着许多鞋印，脸也脏了，粘着些黑色烟灰。
半小时，也不多。
“……………”
他再也忍不住，心脏里的泥浆顺着血管沉到脚底，扑通一声，膝盖猛的跪倒在地。
宁柏仁一动不动盯着手机，镜片下的眸光几近黑暗，双手搭在大腿上，手连着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
“还不回去啊。”
这个点早没了出租车，他只能跑。
郑毅愣了下，笑着垂眼看她，“怎么，打算睡车里啊。”
李娇咬着唇，心砰砰的，完蛋，要是被这个杂种看到，肯定要跟爸妈告状，她赶紧摸了摸牛仔裤袋的手机。
李娇咬着唇笑嘻嘻接过，刚想表达一下兴奋，不经意扫到镜子里出现的挺拔身影，她连忙蹲下身躲进车座里。
宁柏仁抱着头半趴在门口，姿势诡异，喉中发出阵阵嗬嗬声，像哭，又像笑。
“嗯…那行叭。”嘻嘻。
酒保见惯了酒吧里的挥霍，眯起眼打量他，穿了个衬衫，里面还套个白t，裤子，灰色运动裤，手腕上…啧，鞋子…啧，穷学生。
“宁柏仁？”那边声音有点闷，接着是喝水的声音，“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郑毅抿抿唇暗自叹了口气，半响，“那我陪你上去…”
去哪……反正不要回家。她抿着嘴笑了，朝男人靠近，“叔叔，你知道哪里有便宜点的，不要身份证的宾馆吗。”
李娇也是个倔的，硬是抹了把鼻涕，努着唇犟，“我才不是小孩……”
“那你想去哪？”
男孩慌张回过头，在手机里形成一张定格照片。
硬编呢这是，郑毅扫了圈周围，这么晚，她一个小妹子在外面太不安全了。他咳了声，决定好人做到底，“上我车送你回家。”
郑毅拉开车门，把房卡递给副驾驶照镜子的女孩，“呐。”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郑毅嘴角抽了一下，“我脑门写好人两字了？”
李娇停住竞走的步伐，小嘴瘪的像落满灰尘的旧布娃娃，“反正他们一年回来一次，早就不管我了。”
丽园小区。
郑毅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郑毅不解，转头看向后面，没人，前面倒是有个行色匆匆的背影。
“给我站住！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一个年轻女子举着个手机追着前面的男孩。
那头的男声极冷，钻进何欣的耳朵里莫名慎得慌，何欣皱起眉，脑子清醒了点，娇姐比她小两岁，在外头开房估计也是第一次，万一有点事……
软嫩的小手勾住男人的食指，不断擦过上面的厚茧，郑毅怔了好一会，才扒开她的手，面露愠怒，沉声说道。
去小卖部问，压根没来，在周围沿着她会去的地方找了两个小时，人影都看不到。
他摆出成年人的气势，又在看见她无辜委屈的表情后，泄气了。没有边界感，对男性不设防，没人管没人教，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小孩，用最擅长的方式索要糖果而已。
习惯性的打量，再到眼露精光。
“嗯？”李娇圆溜溜的大眼一转，嫩声答着，“19呀。”
！她睁大眼，不是，手机呢，她也顾不上躲了，坐回位置开始翻身上的袋子。
主驾驶的男人有些微胖，上半身穿着藏蓝色polo衫，也顺着何欣的动作看过来。
李娇瘪起小脸，声音带上哭腔，“我手机不见了…呜。”
“……”郑毅哽住，这种青春期叛逆最不好管了，他追上去开问，“就不怕你爸妈担心？万一被坏人盯上，你就不怕？”
他知道肯定知道，缺kpi了就去那些地方扫黄，郑毅皱了皱眉，欲言又止道，“你多大了？”
宁柏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麻烦查一下监控，她对我很重要。”
打开门，漆黑一片。
他扶着斑驳的墙，让自己勉强站立，他要回家看一眼，说不定娇娇早在家里等他了。想到这，抽动的脸颊扯出抹笑意，一瘸一拐走出了期待的步伐。
“打开！”
前台正在擦老员工人头马，扫了眼便摇头，“每天酒吧这么多人，没印象。”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砰！”
“呃，我真不知道，娇姐她来找我玩，她送我到酒吧门口，我就走了…”
李娇努起嘴，扣着手指，心里怪怪的很失落。
“哈哈哈，叔叔你好好笑。”女孩被逗的咯咯叫。
郑毅皱了皱眉，无奈道，“要不去你家附近开个房？”
宁柏仁盯了他两秒，未蒸发的热汗顺着额角流到下颌，他猛地冲过去揪住酒保的衣领，直接拖到电脑面前，把人脑袋往桌子上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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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灯，空荡荡。
女孩的眼里已经漫出泪光，郑毅见状上前安慰，“没事没事，买一个不就行了。”见她一直咬着唇哆嗦，郑毅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拍了拍她的肩。
宁柏仁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俊逸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