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2)
人家怎么收成那么好呢？小麦覆陇黄，对比一下他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家里的田地为了交税全都变卖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只好靠捡麦穗填饱肚子，聊以度日。”
这白居易怎么那么讨厌呢？！
“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若是再赶上县尉催税，便是更无活路了。”
水镜一转，屏幕上的颜色一下子明艳起来，上面出现了一群木偶似的小人，小人穿着粗制短打，操着一把镰刀，躬身在麦田里吭哧吭哧地割麦，模样惟妙惟肖，一下子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就是他们看的百戏吗？”伶人们眼睛放光。
刘彻的声调陡然拔高。
陶渊明忧伤了，他决定，今晚就去找邻曲的老农，好好请教一下种庄稼的窍门。
而那些达官贵人也是迅速脸色阴沉，高兴得太早了，还是要骂他们。
达官贵人们悄悄松了口气，还好，看来不是要骂他们。
陶渊明忽然觉得有几分愧意，他尚有薄田，那农妇一家却毫无立锥之地。
他虽然不通稼穑之术，但到底是躬耕陇亩之人，对诗里描写的场景感到非常亲切。不过，陶渊明看了看水镜里的画面，不觉又有点苦恼。
被《重赋》《轻肥》等诗打了一套组合拳的李世民已经麻了，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朕总以为大唐治下的百姓定能安乐，可你们看看，才过百年……”
画面拉远，一群妇人挑着担子给在田间劳作的丁壮送来饭食，身旁的稚子也很听话，抱着壶装的汤汤水水和母亲一起，麦田里的男人毫无所觉，或者是根本不暇抬头，仍旧挥汗如雨，旁白里男声响起——
陶渊明没忍住叹了一口气，去岁他在西田收割早稻时，和田间的老农有过一些短暂的交谈，从一年春至耕忙，到年末堪堪获得一家口粮；从清晨下地干活，到夜晚披着露水荷担回家，怎么不是辛苦呢？
就是那些内臣的气焰该灭一灭了，怎么还骑到了皇帝的头上？他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去看最后一句：
【《卖炭翁》讽刺宫市制度，矛头直指宦官，《重赋》直斥官吏欺压百姓，《伤宅》对着达官贵人骑脸输出，《轻肥》更是把内臣、大夫、将军骂了个遍！
陶渊明对这几句诗大为激赏：“造语平淡，浅切通俗，直写田家劳作之景，清新而有逸趣，实是好句！”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说着，有意又无意地瞪了朱棣一眼。
说着，低低抽噎了两声。一旁的割麦人沉默了，水镜下的众人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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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太极宫。
房玄龄不忍再读，诗中的景象与他昔年所见重合，他追随明主，所盼不过一展胸中所学，辅得玉宇澄清、天下太平，可太平时日堪堪见得光影，却已经在后世的诗中窥见了无数次乱离，敦厚如房相也不由得生怨了。
李世民拍案而起：“混账！衢州百姓人相食，他们还有脸‘夸赴军中宴’，良心被狗吃了吗？！”
太极宫。
连本在等诗的白居易也被吸引了目光，满以为楚棠会像之前那样直接把诗句放出来，没想到又开始整活儿了。
“嘘——专心看。”
最开心的要数诸天万朝的小孩子了，画面中的小人玩偶似的，比戏台上的人看着可亲切有趣多了，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有的孩子甚至伸出小手试图碰一碰，被家长飞快握住。
太惨烈了，如果说先前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已经给了他们第一波冲击，那么白居易在铺叙了一系列权贵内臣花天酒地的景象后，状似无意地加上的一句“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就是令他们脊背发凉！
“百姓，惨状如斯……”
过过苦日子的朱元璋对这句诗非常能共情：“那些当官的、地主老爷，个个脑满肥肠，谁还管咱老百姓的死活？咱平素最恨的就是这些不长眼作威作福的，撞到咱的头上，就别怪咱手上的刀刃利！”
琵琶行8
奉天殿。
“后世总有奇趣。”
东晋。
水镜里的男声继续——
“天下万姓，竟供养出一群虫豺！”
白居易微微一顿：后世评他，果在人民一途么？
他这样想着，就听到水镜里的男声疏忽停止，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孩子跟在割麦人的旁边，左手拿着捡来的麦穗，右手挂一个破烂的竹筐，声音悲切地讲着自己的经历：
“父皇放心，儿等下去就把那新、旧唐书中甘露之变的旧事拿出来仔细研读，咱老朱家，定然和前朝不一样！”
此时的白居易似乎也是以笔为木仓，向着黑暗的社会发出不平之鸣，辛辣的诗笔之下几乎无人幸存，他自觉地和人民站在一起，这种情愫，大概在他早年的《观刈麦》中就能初见端倪吧！】
而那些达官贵人们却是脸都绿了：他还想怎么骂？！
朱家皇子态度非常良好，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爹见缝插针教导的行为，熟练地再二保证：
不甚文雅的说辞从皇帝口中爆出来，底下的臣子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说什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他又开始气哼哼的教儿子：“唐朝乱，责任起码能追究到宦官，你们要好好给我学习前代教训，咱老朱家可不能步东汉、唐末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