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1/1)

    商户怎能不想抱上大树。

    “再瞧瞧这封呢。”

    祁北南闲来无事,见萧元宝没有这些事上的见识,也便愿意教他再开些眼界。

    将来也不会教些蝇头小利所打动。

    萧元宝便又拆开了一封烫金封面的信函。

    这回是个盐商送上的。

    内里说愿意所贡献朝廷的商税全部奉于祁北南,并另献上金银两箱,三进宅院儿一间,调教极好的扬州瘦马。

    出手比那茶商更是阔绰丰厚。

    萧元宝蹙起秀气的眉毛:“扬州瘦马是何物?”

    祁北南听萧元宝念信时眉头便不由一紧,如今又见他特地询问,一时还不知如何答。

    “便是一种礼。”

    “甚么礼?还需得调教?”

    祁北南默了默,总不能说是扬州那头的一种马。

    想着也没甚么好瞒的,便据实与萧元宝谈:“就是那些家境贫寒,相貌却生得好的女子哥儿,教有心人买了去,打小的调教,最后再送往达官显贵手上以供消遣。”

    ≈ot;这些富人不将人作人看,以此戏称。≈ot;

    “无耻!”

    萧元宝骂了一句,将那信函径直丢置去了一侧。

    祁北南与萧元宝道:“不仅商户把人以礼相送,官宦间也不乏有互赠娇妾小哥儿的。”

    “都是些可怜人,命不由己,辗转于不同人身边。”

    “可还觉着相貌好受人欢喜,全然还是好事情了么。”

    萧元宝抿了下唇:“我晓得了。”

    转他又看向祁北南:“哥哥怎知道这许多的事?”

    祁北南眸子斜动了一下,道:“也是听人说的。县学,宴上,酒过三巡总有些人爱侃话,将这些吹嘘出来,作为谈资。”

    萧元宝心想富贵之人,衣食不愁,当真是会消遣。

    他心头忽的又起了些忧愁来。

    阿南哥哥家业见大,门第也增长,以后也能说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为彰显家世,家主多是三妻四妾,与一夫一妻的农户人家相差极大。

    以前他在村子上,甚少见着有两个娘子或是夫郎的人家,反倒有的是娶不上媳妇的男子,从不曾想过这些事情。

    来了城里,时间不长,但也陆续识得了些新的。

    其间寻常经营日子的人家,也都是一夫一妻,但家业大些的人家就不同了。

    譬如鑫哥儿家里就有姨娘,马俊义家里头虽不曾去过,但也有姨娘妾室,且还不止一房两房,最要紧的是,马大人还娶得是心仪的青梅竹马。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好些妾室。

    倒也常听人说三妻四妾,并不稀奇。

    可听说与实际面对,终还是两码子事。

    他不曾长在这样的人家上,也便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太寻常。

    “怎么了?”

    祁北南见萧元宝没了话,面色不太明朗,不由得问道:“吓着了?”

    萧元宝摇了摇头。

    “将来……”

    他有些想问,又有些问不出口。

    “将来什麽?”

    祁北南忽的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将来会不会纳妾?”

    萧元宝心头一紧,一下子被猜中了心思,有些难为情。

    “我要说什麽,哥哥都知道,是有窥心术不成。”

    祁北南一笑:“哥儿姐儿的,若是用了真心,都爱问男子这样的话。”

    “那男子会怎么回答?”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

    祁北南道:“情到浓时,自然会发誓赌咒说今生非你不娶,只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成亲后嘛,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萧元宝眸光一暗。

    他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心情低落谷底。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教你伤心。”

    祁北南握住萧元宝的手,将看着脚尖的人唤来:“岁月悠悠,一生漫漫。诺言是张口就能说出来的,但所行所动,却是要真切付出。”

    “这些诺言我都能许给你,但你别只听,多看所作所为,好吗?”

    萧元宝轻抿了下嘴,眸光又亮了起来。

    祁北南摩挲着萧元宝的手,将他手掌心覆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我爹在世时,教了我许多东西,要紧的我只学会了两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也只有两样。”

    “一是读书;二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读书上,他高中入仕,能说是越过了他爹;

    爱人上,他爹爱了他娘一世,而他……他可以两世。

    萧元宝的手,一头是祁北南手掌心温热的体温,一头是结实韵律的心跳。

    他看着祁北南认真的眸子,心如擂鼓,一瞬间觉着,此刻的真心,哪怕是不能够永恒,却也都足够慰藉余生了。

    乡试的热温在十月初冬的风吹来时, 总算是趋于了平淡。

    杨学政这时候才将此次中举的名单放在了杨叙的屋里,问他的意思。

    县里此次乡试拢共六个举子,三个老秀才, 早已经成了家。

    除外, 便是祁北南、罗听风和赵光宗。

    三个人都在县学读书,杨叙倒是都见过。

    祁北南自是不必说了,已然是断了念想,便是如此, 父子俩得晓祁北南中得魁首时,双双都叹息了一场。

    只可惜了如此才貌皆俱的男子,早早的教人给看中了去。

    余下的也就两人, 一个是罗听风, 一个是赵光宗。

    论起才学来说, 罗听风自是没得说的, 在县学里就是拔尖儿的人物, 这回乡试的成绩也不错, 已然入了前十名。

    家境不说好, 但家里人倒是都安分, 也算是清流人家了。

    不过罗听风性子确实有些闷,俨然一派书呆子的模样。

    这般死读书的学生, 于官场不是上乘。

    倘若不能高中,便是走门路与他寻个小官做, 可不擅交际,实在是难得升迁。

    杨学政心中便有些犹豫。

    再说赵光宗, 相貌倒是端正, 读书也勤恳,在县学中是那般不上不下的中等学生。

    才学上不如罗听风, 此次中举也侥幸在末尾最后一名。

    家世也不能说好,与罗听风差不多。

    他定不下来,便教杨叙自行决定。

    错过了最好的,杨叙心头也没甚么好选的,便指了罗听风。

    杨学政心头倒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回倒是长了机灵,提前去打听了罗听风的婚配。

    却打听的巧,方才遣了人去,罗听风家里头正与白巧桂下聘,两家欢欢喜喜的定了亲。

    白家杨学政是认得的,县府里工房那个典史嘛。

    他脑子里生出了些恼骚,进县府时特意去弯酸恭贺了白典史一声。

    白典史不晓得他的心思,只以为他是诚心祝贺。

    且还欢喜拍他的马屁,说学政教导出来学生就是重诺,有出息。

    杨学政方才晓得,乡试前白家就选中了罗听风做女婿,两家也都有些那意思,平日里来往只格外客气。

    乡试后罗听风中举,把这头的应酬走完以后,家里立便张罗准备了礼上白家下聘了。

    自任意挑的时候觉得人这里不好,那处也差。

    这朝教人先一步抢了去,立时便觉得哪哪儿都好了。

    杨学政毁得肠子都有些青了,与县公吃酒时,又听闻他说自己女儿大了,只怕也要看选女婿了。

    他心头立时更有了些急。

    “学政喊我去了一趟府上。”

    祁北南正在和库房里头跟萧元宝选看礼物,再几日方有粮成亲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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