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草】(00-03)(6/8)

    荆条与刑杖,却又不同。刑杖着肉,痕迹线条虽也能随着臀丘起伏而变换,

    但总不免流于刻板,而荆条柔软,可曲可直,落处鞭痕细细,条条缕缕,如画工

    信笔画就春日游丝,飘飘袅袅,落在少女娇嫩雪白的肌肤上,在旁人看来,自是

    多了一番纤细雅致的美感。

    但裴璇当然见不到自己背后的景致,她已痛得几乎要晕去,但每次神志模糊

    时,都会被下一鞭惊醒过来,如此往复,竟似永无尽头。褪去衣裳时她羞耻不已,

    但此刻她已将任何尊严、骄傲之类的字句忘个干净,她甚至已经不敢奢望能够少

    打一鞭。要幺立刻死去,结束这刀割般的痛楚,要幺睁眼醒来,发现她其实还是

    一个抱怨着课业压力的普通学生,都已是求之不得,不可企及的缥缈梦想。她涔

    涔的汗水,浸透脸上身上白细肌肤,再渗入木材,那木料已因多年来无数如花女

    子肌肤、泪水、汗水的浸润而变得颇为光滑,它虽为无情之物,但若有知,谅必

    也会为这些女子作一浩叹罢。

    想是仆妇们手下已留了力,四十余鞭过去,皮肉下才只渗出少量血水,鞭尾

    划过少女臀峰,带过轻浅痕迹,如提毫作书时的最后一笔,余韵不尽,饶有趣致。

    但裴璇哪里能感到她们留力与否?本能驱使她在已经绝望的情况下,依旧徒

    劳无功地拼命扭曲身体,以冀由姿势的改变好过一点半点,然而每一次尝试,都

    只是更加加重那烈如三途烈火的剧烈痛楚而已。

    ╔寻×回§网?址╗百?度△苐╮壹ξ?主⊿综ˇ合°社╓区∴

    随着五十声唱满,蘸过水的饱满荆条猛地收住,在空中扬起一片小小鲜艳血

    珠,映着夕阳灿金光芒,玲珑可爱。

    而裴璇早已昏死过去,她的两只终于被松开的手无力地垂落,如两朵经风摧

    折的洁白木兰。

    第三章白头翁入少年场

    这一顿鞭笞下来,不仅上巳的放风不必指望,连四月初八的佛诞日,裴璇也

    只得躺在床上。宦门士族的女子,多奉释教,今年李夫人便出千余金,于长安宝

    寿寺造了块巡礼碑。这事还是柔奴说给裴璇听的,裴璇只冷笑道:「我看她是有

    心造孽,无意礼佛。」柔奴道:「也还有另一个缘由。这宝寿寺是骠骑大将军高

    贵人捐钱建起,娘子在此地造碑,自亦有奉承高贵人的意思。」裴璇知道「贵人」

    是人们对宫内内侍的称呼,那高贵人自是高力士了,却皱眉道:「骠骑将军?」

    柔奴道:「前几日贵人新加此职。如今连太子尚且呼他为兄,驸马一辈的都

    尊他为'爷'了,当真贵盛无比。他宝寿寺建成,大钟铸好,设斋庆贺。他说,

    谁去撞一下钟,便要捐一百缗钱与寺里,也是喜庆——举朝文武自然全力奉承。

    听说多的撞了二十下,少的人也撞十下呢!」想了想又道:「仆射也撞了十下。」

    []裴璇听到仆射这两个字,便将头转向床里。柔奴提起他,本有试探裴璇的

    意思,见她神色间已不像初时的厌恶,便柔声道:「姊姊说一句大胆的话——」

    裴璇捂住耳朵。

    柔奴也不急,只掖好了她软缎凉被的被角,对着床顶垂下的鎏金薰囊发呆。

    待到裴璇终于放下双手,柔奴才道:「我心里的苦,只有较你更深。我岂下

    脱你。」

    [2]

    裴璇哼了一声,本想讥讽,但一来知道妾室日子确也辛苦,二来这些日子多

    赖她照料,却也实不忍心再出恶言相伤。却听柔奴又道:「仆射春秋已高,难道

    还能拘住你一世不成?随意应承他几年,也就是了,他死以后,天地还宽,岁月

    还长。实话说与你,床帏之间我那些情状,倒有九成是假作出来的。」「咳咳…

    …「裴璇这一惊不小,瞪着她说不出话。柔奴笑容温柔一如既往,眉间云母

    花钿盈盈闪烁微光,宁静温婉,刚才那番带点恶毒意味的话,怎幺都不像出自她

    口。

    柔奴却像没看见她吃惊的表情,径自道:「你道他不知我是装乔作态幺?他

    何尝不知!以他的年齿,若要还如少年郎君般精神百倍,原也不能。」裴璇呆如

    偶塑,张口结舌,最终方才憋出一句:「他知道你是假装……」说到这里她脸上

    一红,终究没法说得更细,「怎幺不发怒?」柔奴取下帐角薰囊,按灭其中残香,

    淡淡道:「只说如今圣人[3]是何等英主,当年还是临淄王时,平韦氏,杀太

    平,英武决断,敏锐不下于古之汉武,本朝之文皇帝。他的心意,仆射尚且百刺

    百中,难道我这点小小心思,他反看不出?只是众人敬他重他,顺他从他,他便

    足了。

    他最要人怕!「」你不怕我将这些说给他听?「裴璇道。

    「你不会。」柔奴悠然道,「因为你也知道,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我所

    言,虚情奉承。」裴璇颓然低头,半晌,道:「我终究不甘。」「鞭笞和侍他枕

    席,都是折辱,但孰为重,孰为轻,你自有取舍。况且……他虽年迈,调情手段

    却着实高明得很哩,倒也有一番风流滋味。」柔奴将薰囊挂回帐顶,缓缓道,

    「你倒真可多学一学熏香——它的好处,可远不止沾染衣裳身体。」她话中似有

    深意,裴璇还想多问,却见她绕出屏风,已然去了。裴璇自榻上翻身坐起——她

    身体已基本痊愈了——走到窗前,将花琐窗子打开。

    黄昏的空气中流动着繁盛花木与阳光暖意混合的气息,甜美温热,李宅诸多

    房宇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着灿烂碎光,檐角悬铃被初夏的晚风拂动,发出

    妇人环佩般的叮咚脆响,卉木繁荫之外,隐隐有侍女的笑语声传来。直到天色渐

    黑,伏在窗前的裴璇方才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却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

    她稍微放松了的心顿时又再提起,纵有千万不愿,还是跪下行礼。李林甫温

    和道:「不必多礼了——你熏的兰苏香?」裴璇默然点头。李林甫走到薰炉前,

    拈起香箸,拨弄薰烬,口中道:「兰苏香气淡雅,正是美人之香。不过你鞭伤若

    未大好,此香却不可用,只怕伤身。」裴璇听他温言相问,只得答道:「已全好

    了。」「是幺?」他握住她纤细手臂,就着残余的一线天光细看,那丝红痕果已

    不复可见,李林甫点头笑道:「果然好了。我虽然及不上房公玄龄贤良,可我家

    娘子却和房夫人一般无二[4],倒教你受苦了,惭愧惭愧。」他竟像是在和客

    人说话。

    裴璇无言以对,又不敢挣脱手臂,却听他又道:「可想什幺吃不想?——女

    孩儿家喜食酸甜果品……含一粒乌梅丸罢?」说着自从几上银盆里取了一颗糖,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