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97(7/8)
刘在那几天里既憧憬又恐惧。老婆在前半辈子里生产过五胎,活下来三个,她们全都是女孩。中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生,绝对不能光是生下女孩。可是刘已经越
来越老,能把老婆搞大一次肚子的时间也越拖越长久。老婆第六次分娩应该就是在这两天里,刘忍不住的把酒带到矿井底下,用来麻醉自己的胡思乱想。
围坐在锡石矿堆旁边的男人们干过了两轮小瓶盖子盛着的烧酒,眼睛就会往边上一直扒住铁皮车斗的女人身上巡梭。「要不……掌柜的劳动下,把咱们大姑娘的铐子给解开?人家也真挺遭罪的……让她跟咱们坐一个圈子里,也让吃一口米饭嘛。「在没轮到自己用鞭子从人家闺女身上压榨工钱的时候,这些男人并不能算是坏人。把光身子的孟虹姑娘完全解下来是没有先例的事,其实大家都知道,但是既然有人央求,管事的会给人点面子。一般是把她扒拉过身体腾出一张脸来,再反铐回到矿车上。这个姿势对于女人是有好处的,孟虹有个挺高的个子,手臂也长,手臂伸直了把腕子留在车把手上,她的屁股好歹刚刚能够坐着地面。她的一副光裸腿脚,也就往前伸进男人们的圈子里来了。男人们喝着,聊着,抬起头来看看一副女人的胸脯,和她下边敞荡开的三角小广场。平常她是永远弯腰拱背藏身在车斗后边,大奶子或者是直愣的朝下悬吊,或者在她卖力推车的时候,像鸟的翅膀那样没命的扑打。现在这样大摆开来,平缓的跟随女人的裸身姿态摇曳如诉,即使她们都是那幺的残缺破损,看上去仍然蕴含了一些柔和的女性味道。挨着她坐在另一侧的年轻男人搂抱在上面按揉挤压,那样就更显得她们肉浪翻滚了。
有人啧啧着说,老妹妹瘦是瘦的……奶奶里边的肉好多哦。
他们是男人,他们还没有仔细看呢。孟虹想。她现在更大的问题并不在于奶子。女人自己能够分辨出来,她的肚子已经比正常时候悄悄地扩张了一圈。在这样酷烈的环境里孟虹又怀孕了。和过去每回都是一样,她的胸脯只是顽强执拗地开始,要再一次为这个新的变化积攒力量。
两天以后大家都知道刘的老婆给他生下了第六个女儿。刘沉默着悄无声息地又挖了两天石头。他忍到第三天里掏出的烧酒瓶子是装满着的,不过那也远远不够让几条洞子里的工人全都喝成后来那样。他们那天在整个下午里一直在喝他的酒。很久以后孟虹才偶然地听到有矿工提起来,那一次大家喝光了藏在井口卷扬机马达房里的全部酒精饮料,那几个坛子本来是矿下管事的存在那里打发无聊的夜班值守,碰到老刘哭着说他要喝光吃完,再也不过了的时候,他们顺水推舟地让人把那些东西全给他抱来了,折成价钱用刘那个月份挖出的全部锡矿石头抵了欠帐。
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在喝越来越多的酒。早就没有酸菜了。但是仍然没有人想到要去干活,也没有人管事。孟虹被反铐在矿斗车上无路可退,只能挤在人堆里边听任大家胡作非为。有人在靠着矿洞墙壁的地方大声呕吐。他说,他奶奶的酸菜,老子都吃吐了。一年拼死拼活的过下来了,连块红烧肉都吃不上,这是什幺世道!
中国人!他朝着中国人刘吼叫道:你们中国不是什幺都吃吗,你们吃人吗?
也许老刘开始没有搭这个茬,他们只是在继续喝,越喝越多。坐不住身体的人把头搭到女人的胸脯上,他把头拱进女人乳峰中间咬她的胸脯肉。他喝多了,咬得没轻没重的。这人后来抬起头来傻笑着说,让我们来吃她的奶子吧。
刘看在孟虹脸上的时候应该并不是想要吃掉她,他几乎是和气地对她说,我来看看……我来看看……你真的是个女人呀。男人摸着女人的脸说,你怎幺会是个女人呢,女人都是吃货啊。他喃喃地说,我得给你们找东西吃啊,我得给你们找东西吃啊。
如果那时他的手里没有一把刀,也许事情并不会变到以后那样。刘正在要为他的所有客人打开下一坛酒。他说,刀呢,刀呢?他们先试过用铁锹劈开烧土坛子,但是那会把整个器具打成碎片,于是他又问,刀呢?这里边的每一个楠族男人或者朗族男人都有可能在腰里藏着一把刀,刘很快就得到了一把刀。他一直拿着那东西挥来挥去的,一直没有人管他。
扒在女人身上的年轻孩子拢住女人的一只乳房说,找吃的啊,是要找吃的吗?
在这呢,在这里呢。
孟虹惊恐地紧盯着中国人刘摆弄她的乳房。他的神情很专注。这一天过去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刘过去可能做过杀猪的事。他看准地方就不再犹豫。刀子是深深地切进去的,刃口却是横斜着偏上,刘很努力地想要从那里削出一块肉片来。
女人真的被他做的事吓呆了。她在他来回锯到第三下的时候才喊出声音来。
女人没有舌头,她能发出的是啊哇和巴巴那样一些奇怪的喊叫。女人用肩背顶撞着矿车后退,可是矿车在停止的时候被下了刹车。矿车在女人疯狂的撞击下只是摇晃着叮当作响。孟虹那时是坐在地下的,她往上窜,至少想要让自己背靠着矿车站起来。可是她伸直的腿上压着一个喝醉的人,他抱住她的腰说,你为什幺要走?我不要你离开我。
你为什幺要哭呢?刘突然在对她说话,把女人吓了一大跳。刘把他割下的肉片提在手里,孟虹看到那主要是一块棕色外表的人皮,有点打卷了,朝里的一面惨白的颜色让人不寒而栗,上面粘连着一些拖泥带水的浅黄色肥油。孟虹在一撇之中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切,她看到刘的眼睛又转回到她的脸上,你为什幺要哭呢?刘有些烦恼地说,你是知道你生错地方
了吗?
别哭了,孩子,我们正在想办法呢。他像一个老人那样安慰她。刘回过头去到处寻找,他说,我们怎幺连煮东西吃的火都没有了呢。他说,让我把家吃完了吧,我不想过啦。
可是我并不是他的家,孟虹想。所有的人都喝醉了,有的在哭有的一个劲的紧盯住矿石堆发笑,谁也没觉得需要拦一下叫做刘的中国人。刘在手里提着血淋淋的肉条转来转去,有一个喝醉的人异常冷静清晰地说,那是一条女人奶子上的肉。我不是野兽,我才不会生着吃人肉呢。不过要是煮熟的肉……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像是要把走叉了道路的思想甩到脑子外边去。如果煮熟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说的是什幺?哦,对,……那就……当然那就不一样了。
更要命的是这些醉鬼做起事情来还特别的认真坚持,有条有理的。煮熟的……是的……冷静的人嘴里念叨着说,他团团绕圈找到一盏,和又一盏,矿下用的应急电石灯点燃起来,他在高高窜起的火苗上架住一把矿锹的铁铲面子。
有些人围拢过去,人堆中间发生了一些小的争执和纠缠,孟虹的肉块两次掉到了地下,不过又都被捡了起来,反正它最后被平摊到了铁铲子的面上,那块铁器已经被烧烤的有些透出暗红的颜色了。
刘不管他们烧烤的事,他只是继续工作。他割出来一些皮瓣,一些油脂和断裂的韧带,再以后是牵扯拖拽,越是收拾越是不肯消停的很多薄膜肉囊,她们彼此之间依靠一些青红色的经脉和凝血连接起来,成群结队的,像许多堆积的紫葡萄串子耷拉在刘的手里。这些东西你争我抢地被很多只手传递到火炉那个方向去。
矿洞中升腾起来一些肉品被烤熟的香气。
筋疲力尽的孟虹闭上眼睛,听凭他把她的左乳房慢慢切成肉片。表面的皮层被全部剥离之后,以后的每一刀都是割进她的生肉伤口里的,每一次都疼得她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能吐的东西早就全吐光了,孟虹全身上下都浸透在一种深黄颜色,冰凉而且粘稠的汗水里,她甚至还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汗腺能够分泌出这样奇怪的液体。孟虹迷迷糊糊地想到前一次被活割舌头的时候,跟那回一样,她想,女人奶房里的肉和油水,真到了活着割起来的时候,她们真是没完没了的多啊。
每一把从她的肉里来回切割过去的刀,都像一个充满了噩梦的深夜那幺长久。
孟虹有时候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再看一眼,她看到自己左边胸脯上只剩下了一片赤红色的,湿润幼滑的肌肉剖面。她在那时看到刘俯向她脸上的关注神情,他手里提着一小条皱缩干结,颜色金黄的东西,他说,吃吧,吃吧。要抓紧时间吃东西,否则就廋了。
这也是个报应,孟虹想,我让婵吃掉了她自己的脚的。被烤到焦黄流油的那一团乳腺顶开嘴唇一直塞到了她的牙缝上,孟虹紧咬住牙齿拼命甩头,外脆的表皮破裂开来,里边的软瓤温润酥松。她挣扎的更厉害了。这些熟食涂抹在她的嘴唇和下巴上,把她渲染得齿颊留香。
刘有些困惑,不过他已经长到那幺大的年纪,碰上一个特别闹别扭不吃饭的女人,倒也没有太过坚持。一直躺在女人腿上的孩子被他们的争执吵醒了。他沿着女人的身体爬上来,把自己阻挡到了另外的两个人中间。年轻的男人一如既往地,像每一个醉汉那样快乐,他正从各种角度抚摸女人右边的乳房,他惊喜地宣布说,她这还有个洞洞呢。他用手指头在孟虹那个往乳晕下挂过铜环和金环的肉眼里边穿来穿去的,快乐地笑着说,多好玩啊,洞洞,洞洞。不过等到他从女人的胸脯上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泪流满面。喝醉了的男人经常是那样既快乐又内疚的。这孩子泪流满面冲着他的同伴们喊叫道:多好的奶子啊……不准你们吃了她!不准!他伸出一支手臂保护住女人右边的乳房,趴伏到女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嘤嘤啜泣,他醉意朦胧地说,我想妈妈了。
大家有点醒了。挤满在矿道里的男人们停下来站着发愣,面面相觑。有人悄悄地扔掉还抓在手里的烤肉。孟虹那天照样被送回到暗河的边沿上,也照样被用木头枷板锁紧了脖子和手腕。以后有人找出矿里的急救包来,为她止血并涂上了一些粉末。孟虹整个晚上疼得睡不着,不过她也知道了,女人被割掉乳房以后,并没有比其他地方的皮肤受伤更不能忍受。她自己在打仗的时候就亲眼见到过被人割掉两边乳房的女人,还被押解着沿路示众的事。只是她整晚上都觉的从乳头尖子通进乳房中心去的整一片地方,一直都在火烧火燎的疼痛,就好像那团东西仍然充实地悬挂那里。女人知道那是肢体破损以后的神经错觉,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要往下去看她,当然她每一次都只是在自己的胸脯前边看到一片黑暗的虚空。
英国人小山姆在三个月后到达锡山,当他终于在矿井底下见到孟虹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有些突显出来,可以大概确定她已经又一次的怀上了身孕。每个人也都不可能忽视掉她左边胸脯上形势平缓,但是羁皮赘肉横生的大面积瘢痕。小山姆得到了安的帮助,这一次他声称自己是代表着某个外国的情报部门,跟踪了解工作对象的最新状况。当然他也已经知道孟虹不会再说话了。小山姆带着一架莱卡照相机,他在锡山矿务管理层人士的殷勤接待下,拍摄了孟虹推车和挨揍的工作情形。当着一个金发白人的面,没有人还会想到要去干孟虹的屄了,所以
小山姆在限制级别的方面并无所获,不过他还是观察到了孟虹在每个工作日开始时卸下木头枷板,赤身走进地下暗河里排泄和洗浴的样子。
小山姆告诉了孟虹他是谁,他让孟虹站到锡石的岩壁前边挺直身体,整理清楚她身上和脚下拖带的铁制刑具,在手腕的长链之外,女人被加戴上一副额外的短铐,作为一个怀孕的女人,她自然而然地把铐紧的双手捧在自己凸露出来的肚腹上。
她在小山姆的徕卡相机里留下了自己完整清晰的正面裸体影像,脸上带着黑字和烙印的。这张照片以后被小山姆用到了他写的一本关于女人孟虹,和中南亚洲酷刑的书里。在几乎四十年之后,互联网络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有人扫描了书中的附图将它转换成为电子格式。它在各种时间和各种场合,被按照需要当做是柬埔寨,越南,朝鲜,中国,甚至前苏联和古巴等等一切所称为的专制主义国家中,存在着残暴劳改制度的证明。当然,那事先需要PS掉她额头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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