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微h）(2/3)

    阳台没有开灯，镜头里冷不丁地出现隋恕的身影，眉目清冽，轮廓深邃。

    在这里说话只能靠喊，她听不到，男人就要贴到她耳边谈。简韶抗拒地躲闪，示意他打字交流。

    准确地说，是在跟她说话。

    爸爸妈妈都笑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片欢声笑语。

    他弯下腰，扶住她隐隐不稳的身体，然后牵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门没有关，但是屋内也没有开灯。

    鬼哥将烟卷叼起来，空出手，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不收维萨和万事达，只要美元现金。

    简韶想，她没必要在跑路前惹怒隋恕。

    简韶气的在底下掐他大腿。

    “嗯？”他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寂夜无边，四下里都是模糊的暗调色块。不知从哪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像一把小钩子，勾紧她的耳廓，钓着她向更深的地方行进。

    简韶加快脚步，仿佛有狼在身后追。

    简韶手忙脚乱地盖住镜头。

    他平等地讨厌所有人类，除了简韶。

    她不该这么晚还走夜路的。

    应对恐惧的方法是直面未知，在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的夜晚，她强撑着打开衣柜、翻看床底，拿着手电巡视空荡荡的阳台，告诉自己不必害怕，黑暗的地方其实和白天一样。

    不必等q0113的答案，ken便已能猜到他的想法。

    简韶惊魂未定地向后看。

    万籁俱寂，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走针声。

    温和融洽的交谈声在持续，父母问他是哪里人、在哪读书、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ken浅笑着凝望着简祈的绿眼睛，那里面晶莹剔透，比最美轮美奂的绿宝石还要赏心悦目。

    最有年味的几天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过完了。隋恕煮了饺子，简韶趴在阳台上和小小祈一起看烟花。

    简韶拔腿就跑。

    ﹉

    烟花在头顶炸开，火光闪在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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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不算亮，河水泛着漆黑的暗光。拐道处的路灯下似乎有个人，背对她，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身后忽而传来淡淡的男声：“出什么事了？”

    简韶瞪大眼睛分辨自己的位置……是公寓，并不是酒吧。

    简韶猛地跑起来。

    “哎呀这位是……”

    夜里简韶依然做了可怕的噩梦。她梦到鬼哥收钱后强说是假钞，她要求重新鉴定，对方却蛮横地要把她卖进红灯区抵债。

    隋恕在低低地说话。

    简韶趁着出门采买的机会，联系上一位能够帮她办理新证件的蛇头。对方三十出头，诨名叫鬼哥。两人见面的地点在野狐酒吧，里面有半裸着胸乳的女dj喊麦，浓重的酒精味刺的她直流眼液。

    月光顺着窗隙渗出银白的长线，蔓延到她的足尖，尖得就像她不经意投过去的一瞥。

    隋恕什么都没问：“嗯——”

    简韶呆呆地望着他，随即反应过来，偷偷地推他走。

    模糊的树影摇动。

    隋恕纹丝不动。

    ken善意地笑笑：“她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像无数个被社会困住的年轻人一样，她或许会考研，但是依然找不到工作。侥幸找到工作，也会像无数善良、勤劳又困苦的大众一样，在很多年后发现既没有赚到应得的报酬，也不再年轻与健康。但这并不是她们这一代学生的问题，我知道的……胜利是领导个人的政绩，只有结出的苦果才需要大众均摊。你真的希望，把这样的社会送给她吗？”

    “我知道简小姐，”他突然说，“她之前过的并不开心，虽然我跟她不是很熟，但是可以想象得出。”

    “我……我没事的。”她的心终于揣回怀里。

    “隋恕！”她仿似抓住救命稻草，大声地喊起来。

    对方突然上上下下地扫她，简韶不喜欢这种侵略性的目光，很快离开了这里。

    夜色在小路蜿蜒，四野无声。简韶越走越觉得步子沉重，哒哒、哒哒，敲在心头。

    简韶的汗毛竖起。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和父母视频通话时，眼尖的妈妈瞥见背景里穿着衬衫煮饭的手臂。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好，简韶干脆地同意。

    “叔叔阿姨好，我是隋恕。”

    过后的几天，洪水逐步消退。

    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脚掌触及实际的地面……是真实的，她疲惫地想。

    简韶渐渐地安静下来，她不想让父母产生多余的担心。

    那人止步，微微侧头。隋恕的小半张脸落在明处，此刻是那样让人安心。

    此刻她的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声源方向走去。

    白沫四溅，酒腥弥漫，有湿热的液体溅到手背，鲜红而醒目。

    ﹉

    呼呼——

    手被包住，他的手掌能够完全包裹她。同时也是一种限制，她试着挣脱，但是失败了。

    在他不怀好意地靠近的一刻，简韶猛地从身后抽出紧握的啤酒瓶，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去，啪——

    客厅里一片暗沉，茶几上有没喝完的花茶。简韶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从噩梦中彻底缓过神。

    简祈的耳朵立马竖起一个小尖，注意力跟着他走。

    简韶抬头：“我们走吧。”

    手脚没有知觉，血腥味从梦的开始贯穿到梦的尽头。她跌进一个黑洞，简韶骤然惊醒。

    简韶气喘吁吁地冲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今她已经从小小祈那里知道小祈并没有受伤害，并且在很远很远的北方。她猜测，小祈很可能被弄回国内了。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原来只是她的错觉。

    “我希望每个人能有靠自己的本领、有尊严地吃上饭。为了这样的梦想，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ken淡淡地微笑，“如果你的爱是真诚的，那么你的爱情应该为她创造一个更丰富的世界。她可以成为她想成为的任何人，而不仅仅是——‘最完美的人类’最珍视的女人。”

    简韶对他怒目而视，隋恕平心静气地回望她。凛凛的夜色下，他在她的掌心无声地写：你想他们为你担心吗？

    妈妈会意地说：“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呐。”简韶想糊弄过去，没想到隋恕转身取调料，隔空入镜了大半个身子。